一只拖鞋

我想画啥就画啥,热度就是三分钟(๑•̀ㅁ•́ฅ)

(贤羽)Feel my touch.

☆平行世界线,糖有be也有

☆贤人变成了狗狗!贤人第一人称,深罪性格羽有、

☆全文一万多字请放心食用,答应我听作者的话好吗

☆附赠后言和真结局

  

  那天,小巷子里。

  层层银云遮住了天,感受不到温暖。风肆意横行,掠过一地落叶。雨却有声,淅淅沥沥地打湿了我的头,空气有些潮湿,血腥味也格外刺鼻。

  我低头舔舐自己的伤口,大概十岁那年就开始这样的生活了…作为一只狗。更确切是一只捷克狼犬。

  我早该在八岁那年就死了,我患上了不治之症,医生说我还能再撑两年吧。父亲得知以后一人寻访了全城的医生。

  “…这是最后一个了,我再去问问,如果还不行我再去邻城…”

  “不要这样了!咳咳…父亲…你为了找医生,多久没睡过好觉了吗?”

  我很想愤怒地大声说话,可是嗓子好像被锯子反复磨拉过,呼吸也乱了。

  父亲急忙走到我的床边,轻轻地抚上我的背,拨去一缕碎发,像儿时一样。我渐渐平静下来。

  母亲早逝,父亲一人抚养我长大。父亲知道我的情况,天都要塌下来了。从那时起,他便不停地寻访医生和查询书籍,每天早出晚归,多么希望有治疗方法。他身体消瘦,眼眶深深陷进去,劳累的眼睛布满血丝。那个曾经爱陪着我笑的父亲现在好憔悴。

  我忍着嗓子,小声地说:“父亲,不要为了我再担心了,能和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时光…”

  父亲不语,擦掉我的眼泪,抱住了我。

  “好好休息。”他把我哄睡着,轻轻关上门,我知道他又出门了。


  后来,死神知晓我的存在,悄悄地来了。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。

  我躺在床上,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春天的风总是温暖的,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很好,没想到没有我和父亲的照料,它们也能独自成长。

  那一天,父亲没有回家,我停止胡思乱想早早地睡了。等我醒来,看到父亲和索菲亚姐姐在我的身旁。那是父亲还当剑士时的同事。

  父亲…?我迷迷糊糊地嘟囔,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。

  “拜托了,索菲亚,我只能想到你了。”“我是咒术师,只有消灭东西的咒术,哪有救人的法子?”

  两人沉默了一阵,她往我这边看了一眼,叹口气道:“我们也是看着贤人长大的,怎么忍心他承担这么大的病痛。”她转身翻阅笔记:“先说好,咒术可不能保证他的病就有治好的可能。我应该有个方法延缓。”

  “至于治病的办法,我和你一起再去其他国家找找吧。”听声音,似乎上条叔叔也在旁边。

  “这个。将人变成一种动物,只有在他成年才恢复人身。变成动物,应该不会有人的病痛。”索菲亚姐姐将书递给父亲。

  父亲接过书,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。“贤人,醒了吗?”我含糊地回答:“啊,嗯。”

  父亲示意索菲亚姐姐准备咒术,“刚刚的…你已经听到了吧,父亲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,这个世界那么美好,我希望你还能多看看…父亲得抓紧时间,找到治疗方法,我们要暂时分别了…”

  我听着父亲的话,远处还有索菲亚姐姐细声念着咒语。“父亲…不要离开我好不好…我还想你多陪我…”

  声音渐渐弱了,视线也模糊不清。

  

  ……

  索菲亚看着床上的狗崽,转头对富加宫隼人和上条大地说道:“抓紧时间吧,该出发了。”隼人为他盖上被褥,关上房门。


  醒来,我很难过。我难过我要作为一只狗活着,更难过父亲至今还为了我四处流浪。

  在索菲亚姐姐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,我基本会照顾自己。不愿继续麻烦她,我踏上了寻找父亲的路程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我低头喝了点水坑里的泥水,端详着自己。我模样很像狼,免不了被人误解。就在刚才还有一个醉鬼说着保护村庄要杀死我,我被石头围攻,到处乱逃。

  不过还好,只是砸中了我的右腿,身上没有受伤。又遇到几只野狗对我狂追不舍,我和它们打了一架,身上几处被咬掉皮毛,弄的自己惨兮兮的。

  独自一人生活了几年,我没有找到父亲,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有意在躲我。我细算,距离我成年还有一年可以恢复人身。

  有细微的脚步声,我的耳朵自然地竖起来。又是野狗?我警觉地朝那边看去,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,那就舍命一博……

     来的是一个少年。

  他似乎无意间来到这里,正好与我对视。他穿着一身咖啡色大衣,高领毛衣衬得他脸微红。他撑着伞,另一只手扶在墙壁。他的眉浅,鼻梁高挺,肤若凝脂,一双弯月挂在眉下,笑起来会很好看吧。

  我望得有些出神。他应该没有敌意,我便垂下脑袋想好好休息,不自觉发出了低唔声,听上去好像很委屈。

  他轻笑,水雾般的眉眼弯起,冲我走近了。我的耳朵又自然立起,我爬起来后退一步。

  “跟我回去吧。”

  那一句话,是我在这雨幕中唯一期待的彩虹。

   

  我真的傻乎乎地跟他回去了。我们一起进了一座大别墅。他让佣人给我包扎伤口,又准备了水和食物。

  每天不用担心吃喝和住处,我受宠若惊。我暗暗地发誓等自己恢复人身要好好报答他,和他做朋友。

  可他却在那一次以后很少来看我。


  

  “神山,世代以剑闻名的家族,每一代家主都技艺精湛,用剑守护着王室…”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,“这就意味着,我们这不养闲狗,明白吗?”我装作听着,耳朵却悄悄耷拉。

  我待在这里久了才知道,那个少年的名字叫神山飞羽真,是神山家族最年轻的一代家主。

  神山这一家族受命于王室,如同国王手里的剑,替国王讨伐其他国家,每一代家主都创造出了不同的神话。

  神山飞羽真却不喜战争。他成为家主后第一件事,就是面见国王要求停止讨伐,否则就不再归属王室。国王是气得胡子都歪了。他只说:“如果陛下要说服我,不如用剑来吧。”

  如历代家主,他在剑术方面很有天赋,可他执意不想让他的那把烈剑染上鲜血。结局是国王只能妥协,但自那以后神山家族被刻意冷落,名声渐低。

  ——这都是眼前的那只哈士奇告诉我的,他叫尤里,他说他是守护神山家族的神犬,活了好多好多年,见证了一代又一代家主。

  ……我还以为飞羽真会只有我一只小狗呢。至少我要聪明多了。

  “总之,现在家族陨落,肯定有人妄图践踏神山一族的威名,我们也要变强,才能帮上飞羽真!”尤里自顾自地讲了下去,尾巴不停地摇着。这我倒是认同,他对我有恩,我一定要尽力回报他。我严肃地说:“请你严格训练我,我一定要得到力量!”

  

  尤里平时反应弧挺长,但是训练时很认真。训练很累,我还是坚持了下去。狗虽然不能挥剑,但也可以保护他。

  比如,神山家族不再替人征战,没有了经济来源,家里遣散了很多佣人。这么空旷的房子有时有一两个小贼进来,我会凶狠地冲那些坏人叫,把他们吓跑。


  没有钱,他没有了以前那种生活,应该很艰难吧。他渐渐选择舍弃了神山家主的身份,而是作为一名小说家生活,靠写作维持家里支出,当然我和尤里还在。

  我们都住在室外,可以看到在二楼房间里认真写作的他。飞羽真不喜欢出门,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。我转头问尤里:“为什么飞羽真不经常来看我们呢?”尤里不理我,我一爪子打翻他喝水的碗。

  他看了我一眼:“我们吃饭还得靠他写小说呢,他不努力写小说咱们都喝西北风去。”

  “那也不用这么忙吧…他有和你玩过吗?”“我是守护神山家族的神犬,可不是什么宠物狗,我才不会讨好人类。”他还高傲地抬高他的脑袋。我心里暗骂,切,那就是没有玩过呗,讲的这么嚣张。

  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说:“不过我也奇怪,他养了狗却基本不怎么关心,要说不喜欢狗还留着你…咳咳和我干嘛?”我眯起眼睛,生气了!我下次一定要飞羽真摸摸我让尤里羡慕嫉妒恨。


  

  今天,晴朗的天画出大大的蓝,我趴在草地睡着了。

  “好啦好啦…今天天气这么好,你也稍微出来透个气吧?我真担心你要长出蘑菇来!”

  是书店店长芽衣。飞羽真的小说能够出版多亏她的支持。他被芽衣推搡着出来,脸上带着无奈。

  还是这么白啊…过了几个月都瘦了不少,头发长长了些。他穿着一件白衬衣,阳光里笑得很明朗。

  机会来了!我翻身不成打了个滚,尤里这家伙还在睡觉,我快速朝他们跑去。芽衣很惊喜,蹲下来地摸摸我的脑袋,我用尽毕生所学地扮出狗狗最可爱的样子。

  飞羽真!看我呀!摸摸我!我怎么没发现我的思维也狗狗化了,管他呢。

  “飞羽真,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养了狗呀?你也来摸摸嘛!”对对!我附和道,不过说出来的都是汪汪。

  他站在芽衣旁边,顺手整理他的头发。他笑着说:“我就不了。”“嗯…?为什么为什么?”芽衣一边摸狗一边问。

  他把视线从我移到远方:“我其实…更喜欢安静吧。”

  我的尾巴摇着摇着就变慢了。

  我想要离他再近一步,他只是微笑。

没有拒绝的意思,也没有欢迎我的地步。我们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。

那句话让我耿耿于怀。我每天静静地杵在那里,还是看着二楼写作的他,我的心每见到飞羽真都有一处很痛。

我开始期待自己恢复人类的那一天了。


  尤里倒是不在意那天所发生的。

  “别老闷闷不乐了。自从当上家主以后,飞羽真就是这样。总是一个人待着,朋友也都渐行渐远,他习惯安静了。说实话,要不是可以从这里每天看到他,我真怀疑他哪天就对我们不告而别地消失了。”他主动开口道。

  “……如果我不是以这个姿态与他见面,会怎么样呢?”我思绪飘向好远。

  “不是狗?那你要变成人吗?”

  我没有接话,说出来尤里也不会相信吧,我被诅咒了什么的。

  尤里却说:“这个的话我倒可以实现。”

  我本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他的话惊得我坐起:“你没开玩笑吧?”

  “这个我还是能做到的,”尤里的尾巴边说边摇,“喂喂这是什么难以置信的表情,你不会从来都没相信我的话吧?”

  我从来都没相信尤里说自己是神山家族的神犬这类的鬼话。

  尤里继续往下说:“我能让你变成人,不过嘛只能维持三小时左右。”

  我喜出望外,顿时觉得眼前的二哈很靠谱。

  距离我成年还有两个月,可是我等不及了。我想再见到飞羽真,哪怕只有几个小时。

  我好像打了鸡血。两只狗就这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整夜计划。


  日过半,飞羽真在书房里看书。

  我和尤里交换了一个眼神,行动开始。

  “嗷——!”他突然冲大门跑去,像头牛一样越过了几个仆人,还踩脏了刚洗的枕头。他跑了出去,我也紧随其后。

  …不得不说,他是真的会拆家啊。

  “家主,打扰了…”女仆敲门轻声道。“怎么了?”飞羽真放下手中的事情。

  女仆有些头疼地说:“事实上…尤里突然横冲直撞就跑出去了,另一只也不见了…院子里被弄得一团糟…”“这样吗…他好久没这么冲动了,麻烦你们收拾了,我去把他找回来。”飞羽真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出门了。


  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,尤里和我跑到了小山山顶。尤里用最光的力量,将我变成了人。

  我端详着自己。这就是成年后我的模样吗?希望飞羽真见到我还相处得来…

  “好,我的任务完成了。你见到他想说什么就说吧。”

  刚好,飞羽真爬上山来。白净的脸上挂了几粒汗珠,他脸颊泛红,低声喘了几口气,顺着栏杆一步一步向上走,这还是我在他脸上少有地见到其他表情。

  他看到我和尤里,上前说道:“你好,请问是你找到这条狗的吗?”

  我紧促地回应:“你好飞羽真…”

  没说几句我的脸就发热。当狗这么多年,根本没交过几个朋友,就连小时候也是生病天天躺在床上没出去过,我哪来什么交往经验。

  “哎,你认识我吗?”他有些意外。

  糟糕,初次见面就喊出人名字了。尤里在旁边汪汪几声,眼神无语。

  我尴尬地笑笑:“我…我认识你!神山飞羽真,我读过你的小说!”“这样啊,非常不好意思,这只走丢的狗是我家的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他微微欠身,招呼尤里过去。

  “啊哈哈额,没关系!”我的脑子要烧糊了,完全忘记了目的。

  “说起来…先生你是在这里散步吗?”他礼貌地闲谈。

  “是的…我经常来这里,这里空气很好…”

  “的确,我也经常来。不过好像没怎么见过你,是最近搬来的吗?”

  “嗯…对。”

  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,非常感谢你帮我找回了尤里。”他又是躬身,我连忙回了他一躬。

  他见到我这么拘谨,不禁轻声笑了:“先生不用这么紧张…”他笑着看我,我不自觉地摸我耳后碎发。他好像注意到了:“先生,你脖子戴的这个是…”

  我摸摸颈部,一个皮质的…绕在脖子上的…还有一块金色的名牌…

  尤里和我都大惊失色:(我﹡你怎么没把项圈给变没啊!)(你只说变人,有提其他要求吗!)

  我赶紧挡住名牌,说道:“这是最近流行的项链没什么特别,今天也不早了我先走了!”我慌慌张张就逃走了,感觉到他惊讶地望着我的背影,我欲哭无泪。

  尤里,我从来不该信你的话!


  那次见面就这么泡汤了,我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。

  尤里在那之后不敢随意背对我,他说每次背后有一阵寒冷,因为被我这么充满怨气地盯着。

  不过那天回来,我看到窗边的飞羽真有笑了一下。

  嗯,下次见面,我要和他交上朋友!

  这个时候,距离我成年还有一个月。


  时间越来越近了,我隐约感受得到力量。也许我可以提前变回来了。

  我尝试集中力量,竟然发现爪子变成手了,虽然很快就变回去了,但是我满怀信心!

  最近飞羽真对我们放宽了很多,上次这么闹腾他也没有半点生气,还允许我们去花园玩儿。

  不过他叫尤里不可以随便吃花,不尊重花朵。

  我吸一口,栀子花的清香被我独占,充斥我的鼻腔内。我想起了父亲。


  过去一个星期了,我积攒了很久力量,想尝试彻底变回人类。我偷偷跑到花园,专注于当下,慢慢使用身体里的力量。

  心跳有序跳动,呼吸平缓,发丝随风吹起。我明白成功了,但是我不敢打断过程,继续集中精神。

  “你是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
  !是飞羽真!我马上回头,他好奇地看着我。

  我有些窘迫,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里,肯定会被赶出去的吧!

  我还在编织理由。我的处境尴尬极了,刚刚被突然打断,我的兽耳和尾巴还没有消失,我担心我的身份让他知道后会遭到疏远。


  我和他并坐在长椅上。

  “那个…我…”我率先开口。

  “你是被我捡到的那只狼犬吧?”他缓缓说道,我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。

  我把脸深深埋下去。他会怎么样,离开我吗?还是觉得我很怪异?我的兽耳耷拉在两侧。

  我支支吾吾:“我…我不会很吵,也尽量不给你添麻烦…”

  夜晚很安静,可以听见我们的呼吸声。他像是思考还没回答,我被抽空了底气,声音越来越小:“…所以请你不要讨厌我……”

  晚风卷着云朵,月亮掀开帘子洒下皎洁,他的脸被点点月光装饰。“我说过我喜欢安静,但是我不会讨厌你呀,”他转过头,眼神澄净,倒映出我的模样,“无论变成什么样子,你和尤里都是我的家人。”

  这个夜晚,我好像第一次走进了他的心。

  曾经清冷小说家的印象宛若一块冰,我想点燃一把烈焰将他融化。


  我们聊了很多,我告诉了飞羽真诅咒的事情。

  “独自生活,一定很辛苦吧。”他抬头看着夜空。

  我想这句话也是给他的。

  我们是孤独路上的旅伴,没有尽头也要走下去。

  “其实之前我找过你。”我心虚地提起,尾巴一摇一晃。

  “那次刚见面我就知道是你了。”


  我的力量没能维持太久,第二天我又变回原来的样子。

  不过我的胆子倒是大了些。

  我尝试主动地向飞羽真靠近。先是进了家里走了几圈,几个仆人看到我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,欢迎我的到来增添了生气。飞羽真偶尔下来看到我,也会和我一并走几步。

  再后来我扩大范围,我到了二楼,每天早上跑到房间看熟睡的飞羽真。甚至进了书房。

  里面像是书堆砌的城堡,他在书的包围中写作。我不会打破这份安静,我更喜欢看认真的他,睫毛轻颤,嘴角勾起,他享受写作。有时我变成人的样子,在书房里找书看,或者观察他写作,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有些脸红,他说被人直勾勾盯着的感觉太奇妙了。

  我喜欢他害羞的样子,那张脸如一张画布,随着我和他相处有了缤纷的色彩。

  我说:“飞羽真,我可以在你这里读书吗?我发现学习其他语言很有意思。”他当然笑着允许了。

  “以后啊,我要当一名翻译家,只翻译飞羽真的小说!”



  ……今天,我成年了!

  尤里叼来一盒闪电泡芙,说是特意上街买的。

  芽衣送给我一个耐咬的球,不过我很快就不需要啦。

  大家给我唱生日歌,几个人的声音在屋子里格外清晰,还夹杂尤里嗷嗷地声音。我被围在中间,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。

  飞羽真待了一会儿就先出去了,我知道他不太适应热闹。在生日宴结束后,我去了花园。

  他躺在草坪,草与晚风轻轻摇晃,吹动我的心。我在他旁边坐下,被束缚的诅咒终于解除,我恢复了人形。

  他睁眼,像是等待了我很久。

  “贤人,生日快乐,也恭喜你恢复人类。”

  他送给了我一本《追风筝的人》。

  我笑着接过。与他相处渐深,我不再是紧张逃避,而是感觉很舒服。

  我开口:“飞羽真,我可以跟你许一个小小的愿望吗?”“说出来。”

  “摸摸我好吗?”

  他愣了一下,笑出了声,“还想要当狗狗的感觉?”又假装正经咳嗽几下,“那,好吧。”

  我们两纷纷站起身。他伸出手,那只手穿戴了皮质手套,只露出手指,我却能想象到手套下骨节分明的手,心跳猛地加速,咕咚咽了口水。

  他微微踮脚,手轻轻贴近,手套让我有种凉凉的触感。他也有点紧张,躲闪着我的目光,手慢慢抚上我的脸,逐渐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,“…这样可以吗?”他试探地与我对视。

  “好…谢谢…”我认真回答,握住那只手紧紧贴住我的脸。他惊得手指回缩,抿起嘴看向别处,脸一片绯红。


  飞羽真对我的接触变敏感了。

  不是排斥,他是说太靠近他会不好意思。

  我笑着提起那晚,他带着点责怪让我快忘记了,说我那天得寸进尺。

  我撑着脸,饶有兴趣地看着二楼的飞羽真。别问,就是被他暂时赶出书房了而已。

  我不害怕靠近。我想要更了解他的内心,想要看到更多可爱的一面。

  尤里说我这家伙真恶心,一直在傻笑。

  

  (作者预警:小刀,但是后面甜的)

  

  我迷糊地睁开眼。

  唔,梦到飞羽真和我去旅行了…梦中的他没有戴手套,紧紧抓住我的手慢慢走着。

  多希望没有这么快就醒呀…不过我确实没有见过飞羽真摘下手套。印象中他一直戴着,只露出手指的部分。

  是不习惯被别人看到手吗?这个好奇在我心里无限放大。

  我借看书的机会随口一提:“飞羽真,你为什么一直戴手套呢?”他欲开口,又思考了一下措辞,别过头背对着我。“没什么,这个样子习惯了。”

  “那,可以试着摘下来吗?戴手套有时候也不方便。”他沉默片刻,微笑对我说:“谢谢你的关心,不过我…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子。”

  我知道,想要轻易改变他的性子是不可能的,不过这样也好,这才是完整的飞羽真。我没有坚持,把好奇压了下去。

  可是我看到了。

  我费尽心思写了一首小诗,急忙要拿给他一起讨论。

  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写作,我就敲了几下门直接推开了。

  他拿着一把美工刀划着什么,被动静吓到,像只受惊的兔子,转头看到是我,又迅速遮住了右手。

  越遮掩的不就是越想隐瞒的吗?我皱眉,担心地问道:“飞羽真…你在干什么?”

  他没有回答我,将手越藏越深。

  “回答我啊!你拿着刀干什么?”我焦急地跨步到他面前。我不敢相信他为什么有这个念头。

  所以我们相处的幕幕都是假的?为什么我努力待在他身边却没有改变?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察觉到他会这样……

  他还是不说话,我的泪先染上悲伤。那种距离感让我窒息。我以为我了解了哪怕一点飞羽真,可是为什么。

  我没有懂。

  我离开书房,带上门。心如潮水,席卷我的所有记忆。



  “贤人。”

  我呆坐在窗前发呆了一晚。明白来者是他。“飞羽真。”我木讷地回头。

  “可以谈谈吗…?”他握紧双手,这一次,他双手都没有戴手套。

  他低头站在窗边,我在明里,他在暗处。

我让干涸的喉咙发出声音:“飞羽真,我以为我比较了解你。”他抬头:“我…”

  “我先说,可以吗?”我疲惫的脸挤出微笑。

  “我以为我们的关系,至少会让你相比之前的生活会有那么一点意思,可是你背负很多的痛苦,我没办法替你承担。我知道的,我们身份不同。”

  我点燃烈焰,可是那块冰冷到火都灭掉了。

  “不过我还是希望你,不要死好吗?世界那么多美好还没有看完。”

  “我…不想死。但是…对于我来说,跟死了差不多吧。”

  他松开紧握的拳,缓缓向我展示他的手心。我呼吸一滞。

  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,新的旧的。在他白皙的手心十分丑陋。

  “你……”我等待他回答。

  他看向被光洒满全身的我:“大概是当上家主的一年后,我发觉我的感知有些迟钝。”

  “起初,我以为是我不爱动有的小毛病;渐渐地,我发现我拿开水不会被烫到,赤脚踩在雪地也不寒冷,我就发现我的感觉在消失。”

  “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有一条腿动不了而摔跤,吃饭刀叉不知道掉了多少次。这些我都可以去练习。可是直到——”

  “我连笔都拿不住了。”

  我一阵寒颤。

  小说家不能写作,如同生生折断了飞羽真的翅膀,羽毛飘落,周围都是鲜血,自由的飞鸟绝望哀鸣,再起不能。

  “所以我会用刀子制造伤口,渴望有一点痛觉,这样还能让我写下一个字。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好,我想把它们都写下来,写成好多好多故事带给大家。可是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到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对不起,贤人。没告诉你这件事。”他目光如水,歉意地看我。

  我的心如刀绞。

  我至少可以抱住眼前的飞羽真。不让他再一个人难过了。

  他的手被我小心握紧,伤疤的触感让我感同身受。


  “我和你,我们一起…走下去。”

  “……我们约好了。”

  冰块冻住的太阳被烈焰融化。



  我和飞羽真的关系更近了一些,他虽然还是会不好意思,但是不会抵触我平时主动靠近了。

  我帮助他做一些训练,试着找回一点手指的感觉。为了避免手上伤口沾水,我又缠了厚厚一层绷带。

  小说嘛,他就在旁边说,我负责写。

  “飞羽真,你的新小说又是大卖!很多国家的书店都把你的小说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呢!”芽衣兴奋地说道。

  他笑着回答:“没事,我还要感谢贤人。”“话说回来,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了个翻译家?”芽衣摸着下巴深思,我和飞羽真正襟危坐。


  新书出版一个月后,家里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。

  仆人将他请进来,“打扰了,神山飞羽真在吗?”我顺着声音看去。

  是上条大地叔叔。

  飞羽真站起来说道:“是我。请问您来有什么事吗?”

  他没有认出我,拿出一本小说继续说:“是这样的…我游历在其他国家,偶然得到你的小说,在书的扉页上译者的名字是富加宫贤人,请问你能联系到他吗?”

  “贤人?您旁边就是,我正在和他聊天。”

  “多谢,”上条叔叔看着我,“贤人,我这次是来找你的。”

  我读出了话里的意思。

  我并没有和飞羽真说过我现在的身体状况。目前还没有什么严重的症状,不过我担心那一天的到来。

  “叔叔…可以换一个地方说吗?”他点头。

  飞羽真目送我们离开,没有多问。


  我走到某个地方停住:“叔叔这次来…是有了什么发现吗?”周围寂静,不好的预感笼罩着我。

  他表情严肃,还是决定开口:“…贤人,好久不见了。”

  “这些年我和你父亲一直行走各个国家,见过了很多名医…但是,我们没有找到治疗方法…”

  “…那么…父亲呢?”

“隼人…你父亲被卷入两个国家的战争,意外……身亡了……”

  我瞳孔放大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。泪越流越多,回忆玻璃般的碎了,我拼不回来,扎在我的心口。

  早秋落叶的枯黄是死亡的宣言。

  “他说过,‘无论身处何方,我都祈祷我的儿子幸福快乐。’”

  生命啊,它苦涩如歌。

  父亲,没有告诉您院子里的栀子花开的很好。

  也等不到花开之时了。


  叔叔悄悄离开了。泪也干了,我站在原地,看叶被风吹得飞舞又坠落。

  我说不出一句话,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几天,每天晚上梦见父亲与我一同看花,又悄然离去。

  莫大的痛苦让我的精神只剩一条线就能崩断,我喊不出话,虚弱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。视线总会模糊一阵,额头有灼烧的热。

  飞羽真自我谈话回来就察觉到我的不对劲。他试着和我对话怎么了,我实在没有力气回复了。

  “贤人…”

  “我们一起…好好活下去…”

  声音从门外传来,他背靠在我反锁的房门另一边,一点一点滑下。



  时间会冲淡一切。我这么对自己说的。

  冰雪消融,树枝冒出了芽。泥土芳香,小草披上绿,平整如一块地毯。

  “飞羽真,你看。那棵树上有小鸟安家了。”

  “带我去近点看。”

  我推着轮椅,带他来到树下。

  几个小脑袋叽叽喳喳地,抢着要大鸟喂养。

  我笑问:“你不是喜欢安静吗?”“看到新生命的诞生,也不会那么不习惯了。”

  “已经有花苞出来了,小小的。”他指向一棵光秃秃的树。

  “真好。”我笑着回答。

  “到时候开花了,一定很香…”他突然转头,“如果你变成小狗可以一直不变回来,你还想要成为人类吗?”

  “还是小狗?那时我会觉得这里香气浓郁吧,因为我狗鼻子特别灵。”我幻想了一下。

  “我还是会选择变回来,因为人的情感能让我深刻感受飞羽真,触碰到你的温暖。”

  蓝天白云任意涂抹,一望无际。

  我说:“飞羽真,可以再摸摸我吗?”

  “好。”他没有半点犹豫,抬头看我,微风吹拂他的碎发。

  我屈膝半蹲,他伸出手,手上的伤疤还没好,粗糙的手感还有点痒痒的。他把手伸进我的头发,将他的额头与我的靠在一起。

  一点虹色藏在云间,若隐若现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故事的最后一页就停留在这里好吗?

  

  (要he的人已经可以去评论区了,快跑)


  阳光的剪影洒在地上,是树和叶组成的形状。

  风很暖,神山飞羽真看着眼前的栀子花树勾起思绪。

  他勉强支撑上半身立起,发抖的手找了半天角度发力,清脆一声折下一枝栀子花。

  一个人扶着轮子慢悠悠地走了几个小时,来到了墓地。


  “贤人。”飞羽真在一块墓碑前驻留。

  “栀子花开了哦。”他控制无力的手拿起那枝花,没拿住,啪地落在地上。花瓣被摔落出几片。

  他费力地弯腰捡起:“我带花来看你了,花很香。”

   “你怎么没有等到栀子花开啊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栀子花洁白,小时候贤人透过窗外看去,以为那就是一窗子的希望;

  可是飞羽真凝视那一树栀子花,就连握也握不住。




  true ending


  我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,只有尤里留下来了,屋子空空荡荡的。

  没有灵感时,我都会待在栀子花树下,一待就是一天。

  尤里走近我,化为人形。

  “飞羽真,你明白你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了吗?”

  我对人形的他并不意外。我神色平静,看着花,风偶尔会吹落几片,“什么意思。”

  “也该由我告诉你了。”

  “神山飞羽真,你在解决完塞壬事件后回到奇幻世界,之后就陷入睡眠。你的一部分意识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,我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,就附在这个世界的尤里观察。”

  “事实上你潜意识一直在用奇幻世界的力量让这个世界轮回,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停地重置世界,直到他出现我才明白。”

  “这一切是因为他。你在寻找贤人,前几世的贤人在八岁患上不治之症死了,而这一世因为诅咒他没有死亡,还与你相遇了。”

  “你对这个故事开端满意,停止了重置。贤人结局却没能逃过死亡,这是无法挽回的。”

  尤里表情认真。“飞羽真,你还有责任。你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念已经没有了,也该清醒了。”

  我幡然醒悟,记忆涌入了脑海。

  是吗…原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啊…

  我才明白这如一场梦。


  

  神明站起了身,离开轮椅,离开这一树繁花,一切随着他的离开转瞬即逝。

  他与尤里一同回到奇幻世界,继续作为神明,行走在孤独路上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后言

  

  我们聊天时,曾经聊到我捡到他的那天细节。

  “你是我在这雨幕中所期待的彩虹,我当时脑子里只有这句话了。”

  “哎?这么浪漫啊。”我想,那个雨天无意间拯救的人,后来成为了我不可割舍的羁绊,倒不如他才是我的彩虹吧。


  栀子有几朵谢了。

  在为数不多的日子,我接近疯狂地回忆我们的曾经,想要抓住它们,写进只属于我和他的小说中。

  他看了小说,“不要这么累着自己啦,让我担心。”他想伸出手,我紧紧握住。

  “伤疤都好的差不多了,你也学会照顾自己了啊。”我只想尽力温暖他冰凉的手。


  那本小说我没有留下,这本来就是送给贤人的。

  我来看他时,他躺在洁白的床上,枕边被他咳出的鲜血染上。他好像因为太疲惫静静地睡着了,永远没有醒来。

  小说被他最后拿在手里翻看,手无力垂下,小说掉在地上。

  它停留在第一页,那一页只有我和他的名字,他在看的时候又添了一句。


  “既然遇见了彩虹,那就抓住他不要再让他逃走啦。”

  

  作者废话(可以跳过)

一万多字对于鸽子本人实在是产量大…啊我发过一个上篇,因为想看到反馈就没写完发了这是完整的!

我也不擅长写be,事实证明真的害人害己,自己反复修改文章时刀的我心也痛。特别是后言托马的回忆,几百字不到把我难受的不得了,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喜欢,沉淀了很久!这是对创作者的支持多多评论!

分享一些文中的细节,自己讲着玩玩儿。

文里一共有三次触摸,每一次的关系也有不同。第一次的触摸其实是失败了,贤人误以为飞羽真不喜欢狗太活泼,内心有受挫;第二次两人已经算朋友了,不过相处还是小心翼翼的;第三次是爱人之间,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他们的关系,但是积淀的感情可以看出是爱情


为什么用栀子花?其实我的脑洞开始是定为白玫瑰的,但是为了迎合文章我改了。栀子花的花语有:永恒不变的爱,我觉得很适合他们。


这还涉及了时间呢,不知道有没有人留意。栀子花的花季是春季和夏季,在托马允许他们进花园时花开,是春季。

而两人再一起看花是又一年早春了,飞羽真来送花正是暖春。所以说,贤人陪伴了飞羽真的时光仅仅一年都不到吗?还是别想了。


好,不哭啦,在写文时我也更了点番外小甜品,大家喜欢我有时间就放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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